舞臺上的低音提琴手時而撥奏、時而拍擊琴身，強力的節奏主導了曲子的步調和荀彧的血流脈動，將他帶往暗潮洶湧的冰冷床榻。

 

如探戈舞者腳步般華麗的手風琴音與溫柔高亢的小提琴滑音交錯糾纏，鋼琴躲在紗質窗簾後隨冬日寒涼的陽光在他蒼白的臂膀來回輕撫，喜鵲羞赧噤聲，啪嗒振翅聲被啾嘖深吻遮蔽。

 

天使垂翅，無聲長嘆——為何你不在我身邊？

 

尾奏的纏綿在回程路燈柱間迴響，如同不捨的眷戀般輕輕搓揉荀彧的肌膚，直到他與郭嘉合租的公寓在闇霧中透出溫暖的輪廓，他將鑰匙多轉了幾圈，才看見火熱的情感在餐桌上騰騰冒煙，他幾乎可以聽到奉孝邊忍著咳嗽邊將馬鈴薯、菠菜切碎的聲音，可是眼下那狹窄的廚房卻是一片靜寂，玻璃對杯在架上滴答落淚，似是怎麼也想不起上一支紅酒的滋味；灑了肉桂粉的蘋果派在烤得酥脆柔嫩的小羊排旁甜甜笑著，落地窗外的桂樹盆栽也香得勾人，但它們都不是荀彧逗留窗邊的理由。

 

晚上11點，報時聲和鎖匙轉動聲同時響起。

 

「唉呀文若，你怎麼都沒吃呢？我還以為一回到家你就會抱緊我、大大讚美我的廚藝呢。」郭嘉進門後脫下外衣和圍巾，撒嬌似的撲向沙發上閉目假寐的荀彧。

 

「怎麼樣？那個探戈樂團的演奏很精彩吧！還有兩位舞者，簡直是特技一樣的高超舞藝呀，用冷淡嚴肅的神情親密無間的舞蹈著，看得我下腹都熱起來了，文若……」

 

「別鬧了奉孝……」絕不能讓他知道自己在舞者出場前、光聽音樂就想起了和他的情熱纏綿，於是荀彧像是早就想問似的冷靜提起，「對了，你怎麽就光給我入場券，不和我一同出席呢？」

 

「就是因為我之前看過了覺得精彩才邀請你參加的呀，而且我還得準備晚餐呢，文若。」像是看透了荀彧難為情的秘密，郭嘉瞇著眼笑了。

 

「那麼，你也可以和我一起用餐啊，為何這麼晚才回……」荀彧話音未落，郭嘉便用蛇般濕冷的指腹纏上了荀彧如小雀鳥般搏動的頸窩和衣服下只有他才能觸碰的領域。

 

「可愛的文若，」郭嘉抬手暗去了立燈，以鼻尖描繪戀人羞怯熱燙的臉龐，並在耳邊低語。

 

——我就要你這樣渴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