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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好冷的小手

典是個第六感神準的男人,但有時候,他會覺得那不過是被某種無形意志操弄的結果。

就好比那個又濕又熱的午間,小指頭大的雨點突落,行人匆匆走避,只有他注意到了路邊停靠的改裝自小客車,不是因為顯然被車主忽略已久的破損照後鏡,也不是因為誇張高聳的擾流板,他沒有任何具體事證說服自己,卻仍然帶著輕鬆的神情敲了敲車窗,告訴搖下車窗的駕駛,喂,裡面k煙味道很濃喔。

轟轟轟轟——還來不及出示警徽,自小客車就突然起步往前衝,拉倒了重心不穩的典,他重重的摔在濕熱的人行道上,在他記下遠去的車牌號碼同時,卻突然想起了那冰冷的小手。

按心理學家榮格的說法,人處在退化狀態時力量會流往下意識,並且失去控制自我的能力,人會開始做白日夢、陷於空想和虛幻的情感之中。是充實的人生不給他這個機會吧,那令人眷戀的惆悵感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出現在典的意識空白處了,然而,暗暗孳生的疲憊把強壯的意志鏤蝕出了空隙,讓那冰冷的小手藉機撫騷著他的心頭。無關直覺,是軟弱的寂寞讓典握住了它,並思量,沿著冰冷的末梢回溯,也許可以觸及溫暖的核心。

——不是的。那手應該是大而溫暖且乾燥的才對。他記得兩人比肩而行時,因為距離過近而傳導過來的熱度和觸感。那才是每晚伴他入眠的甜美回憶碎片。典拿不定主意了,若是反過來,表象溫暖的真實內裡其實是冷酷的,那麼他該抱持著能融化對方的的自信擁其入懷?還是回頭沉浸於冰冷小手帶來的酥麻感?

路人扶起狼狽倒在雨濘中、額頭破皮出血卻對此視若無睹,撥打著電話的典。

「喂,進啊,我愛你............噢,雞肉鍋啦,我是說雞肉鍋啦!晚上回家吃飯吧,雖然我是第一次做,但我有預感,你一定會喜歡的。嗯,我知道。好,晚上見啊。」


哎呀,看典那一臉血污卻仍心滿意足的模樣,電話那頭的回應似乎才是操弄著典的無形意志真正要引領他前往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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